崔茂東
2月2日，美國國防部發(fā)布新版《核態(tài)勢審議報告》，這將是未來一段時期（5～10年）美國核武器政策的指針。特朗普政府的這份報告最為引人注目的地方有兩點：一是放寬了美國核武器的使用條件，提出用核武器反擊所謂“非核戰(zhàn)略攻擊”，而后者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概念，此舉將擴大核威懾范圍，提高核戰(zhàn)爭風險；二是在擁有大量戰(zhàn)術核武器的情況下，還要發(fā)展新型小威力戰(zhàn)術核武器以更加靈活地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威脅，降低了核武器使用的門檻。此外，報告還毫無根據地放大所謂來自俄羅斯和中國的“威脅”，并為之“定制”了核威懾戰(zhàn)略。
報告完全背離了奧巴馬政府時期美國試圖降低核武器在國家安全戰(zhàn)略中的作用、削減核武器數量、尋求建立無核武器世界的一系列努力，卻試圖增強核武器能力、擴大核武器的作用、降低核武器使用的門檻。毫無疑問，這是在“開歷史的倒車”。所以，該報告不出意外地受到了來自美國國內及俄羅斯、歐洲等世界輿論的強烈批評。中國外交部與國防部發(fā)言人也均表明了反對立場。
報告做出發(fā)展新型小威力戰(zhàn)術核武器的決定，無疑是吹響了新形勢下全球核軍備競賽的號角。而中國是否需要研制小威力核武器來回應呢？筆者認為，答案當然是否定的。中國之所以不需要針鋒相對地這樣做，是由中國對核武器在國家安全戰(zhàn)略中作用的定位決定的，是由中國對核武器特殊性質的認識決定的，是由中國一貫、明確的核戰(zhàn)略決定的。
在中國還沒有核武器的時候，中國老一輩領導人就明確指出中國將來可能會生產少量的原子彈，但是并不準備使用，是用它作為防御的武器。正是在這一思想指導下，中國一直奉行自衛(wèi)防御的核戰(zhàn)略，其根本目標是遏制他國對中國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。中國自擁有核武器的第一天起就向全世界莊嚴承諾，在任何時候、任何情況下，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，并承諾無條件不對無核武器國家和無核武器區(qū)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。這就是中國長期恪守的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。中國核武器的唯一作用就是為了懾止他國對中國可能的核攻擊，保證國家免受外來核攻擊。
一個國家只要具有了可靠的二次打擊能力，那么它就具備了有效的核威懾能力，此后即使再大幅度地增加核武器數量和種類，也不能有效地增強威懾能力、無法避免在有限核戰(zhàn)爭中走向毀滅的風險。這也是一些人將核武器稱為“絕對武器”的原因。擁有基本的核力量就能形成威懾，強調的是有無而非多少。當然了，要形成有效的核威懾，核力量也必須達到一定的規(guī)模并保證一定的生存能力，只有這樣才能具有可靠的二次打擊能力。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，中國對發(fā)展核武器始終采取極為克制的態(tài)度，從不參加任何形式的核軍備競賽，核力量始終維持在國家安全需要的最低水平。進入新世紀以來，中國核武庫的規(guī)模并未隨著經濟的快速增長而顯著擴大，這是中國自衛(wèi)防御的國防戰(zhàn)略與核戰(zhàn)略使然。
歷史已經證明，精干有效的核力量很好地維護了中國的國家安全，這也正是中國核戰(zhàn)略的高明之處。中國如果隨著美國新版《核態(tài)勢審議報告》“起舞”，必然會陷入一場毫無意義的核軍備競賽的旋渦。但隨著美國反導能力的不斷增強，中國也有必要采取切實措施維護中國有限核威懾力量的有效性。在應對不斷變幻的國際核局勢時，中國應該保持“坐看風云起”的靜氣，對中國核戰(zhàn)略有足夠的自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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